印度必须重新审视其西藏政策

7月2日，十四世达赖喇嘛宣称其转世灵童的传统程序将继续进行。这一表态为审视印度和中国的反应、达赖喇嘛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以及印度未来的政策走向提供了契机。

既然达赖喇嘛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对印度而言最理想的结果是什么？下一世达赖喇嘛转世印度？还是下一世达赖喇嘛不转世印度，因此不会使中印关系复杂化？抑或是出现两位达赖喇嘛，为印度未来保留另一张"西藏牌"的选项？

印度政府对这些问题的回避态度始终如一，至今未作回应，而各种猜测与道德义务的讨论却取代了实质政策的制定，这或许正是当前印度"西藏牌"的本质所在。

中央和各邦部长确实声称中国无权干涉达赖喇嘛的继承。达赖喇嘛的生日庆祝活动有印度部长出席，印度总理也在推特上发文祝福。这些举动无疑是印度对华展现强硬姿态的例证，但它们在本质上也是间歇性的，无法保证它们构成一贯的政策，也无法保证它们将被复制。

考虑一下与印度外交部7月4日声明的对比。印度外交部以其一贯的对中国事务保留的简洁措辞表示，“印度政府不就有关信仰和宗教实践的问题采取任何立场或发言”。

在印度总理发布推文次日，中方立即作出回应，敦促印方"充分认识涉西藏问题的敏感性"，并"谨言慎行"。就在达兰萨拉宣布消息的同日，中国外交部发布声明指出，截至2024年底，西藏自治区中共党员中藏族党员已超过37.5万名。这一数字是境外藏人人口的2.5倍。这种数据对比也体现在另一份公开声明中，该声明援引历史、法律和宗教论据，即便这些论证存在谬误；阐释为何"活佛转世必须遵循尊重在家信徒情感的原则。且应在中国境内而非藏传佛教非传统流传地区进行"。

人们可能很容易认为这样的声明虚伪，但考虑到中国的经济和媒体资源，其叙事将在世界许多地方占据主导地位，包括在印度的近邻区域。

需要理解的是，达赖喇嘛最终选择遵循传统转世方式而其多年来提出的各种创新方案，意味着中国的施压产生了成效。这种外部压力体现在中国通过数十年的高强度国际舆论攻势，持续削弱这位西藏宗教领袖的合法性地位，并迫使各国在涉藏问题上权衡与中国对抗的经济代价。

尽管中国共产党对西藏历史主张存疑且在藏族群众中的合法性基础薄弱，但其通过大规模投入西藏内部安全力量、加强对宗教机构的管控，已深度渗透至西藏社会里。西藏政治行政体系被彻底重构，有更多汉族干部及新一代"汉化藏族领导干部"掌握核心权力。

虽然达赖喇嘛已将寻找下一世转世灵童的任务交托给“甘丹颇章信托基金”，但这一传统程序对流亡藏人社区并不利——不仅寻找下一世转世需要数年的时间，而且如果下一位达赖喇嘛出生在中国境外，从被确认到能够站稳脚跟、获得全球认可，可能还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

印度必须采取什么步骤？

鉴于中国党国的零和策略，新德里在西藏相关边境问题上约束自身毫无意义。与北京明确沟通印度的利益至关关键。印度必须采取的重要步骤是承认并明确声明，包括西藏自治区在内的更广泛藏区所发生的一切同样会影响印度。

首先，藏传佛教在印度边境社区拥有信众，而冈仁波齐峰与玛旁雍错对印度教徒来说至关重要。印度亦不能简单附和中国关于西藏历史上属于中国的主张的认领。因此，历史与文化联系在国际政治中具有重要地位，对于与西藏关联，不应仅通过达赖喇嘛或西藏流亡群体的视角看待，而应基于印度自身的利益。

其次，西藏对印度的重要性源于中印之间存在的边界争端。正是中国在西藏（及新疆）内部的不安全感，以及其拒绝理解印度对这些地区并无领土野心的立场，导致争端持续存在。只要这种不安全感持续，边界争端便难以解决。无论是将西藏视为和平地带的理想化构想，还是跨越喜马拉雅鸿沟推动贸易与互联互通的计划。

达赖喇嘛可能通过选择传统的转世程序来帮助印度。他的决定在可预见的未来搁置了该机构对印中关系可能产生的任何实际影响。这应该鼓励新德里澄清其对中国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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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 Jabin T. Jacob and Devendra Kumar. 2025. ‘Why India must rethink its Tibet policy’. The Indian Express. 6 August.

Translated by Japneet Kaur